雛∞藏室

閱讀本文前，請先閱讀置頂公告。

關於2013與Rain Path的完結。
來自作者Yosiiさん的留言。　原址請點此。

　　唇上傳來極其細微的一抖。仿佛知道那個人要抵抗，索隆緊緊覆上香吉士的唇不給他絲毫逃跑的餘地。他踏前一步，轉了個小小的角度，輕而易舉就將金髮男人壓在身側的石壁上。當然了，他與這個男人的任何一次交手都不會忽略那傢伙強到爆的踢擊，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在最初動作的時候就擠進香吉士的腿間，讓那人無力可施。

　　如果說剛剛是一時意氣，做出如此行為只因不想再聽那人說出更多令自己惱火的話……，索隆發現此刻的自己，已經遠遠超越那個範疇了。他隱約地意識到，自己玩味品嘗的這雙唇瓣，正在急劇而不可抵禦地引著自己沉溺。

　　充斥著自己熟悉的氣息，淡淡的菸草味道，柔軟溫潤的唇在微微顫抖，它的主人似乎困擾又無助得很。聽見從香吉士嘴邊瀉出的細碎喘息，索隆就不自覺地血液沸騰。

　　他沒有空餘的手，不過香吉士還有。所以索隆感受到金髮男人空出的那只手，正用力地格抵著自己的胸膛。不過那又怎樣？他不過是在唇上輾轉廝磨，那只手的力道就弱下三分。對於這般敏感的回應，他只感受到愈發的迷醉。

　　香吉士顯然是想說些什麼阻止那只莫名其妙就吻上來的野獸，不過剛剛開啟齒列就有柔軟的東西入侵。

　　媽的別把舌頭伸進來啊混帳！

　　舌尖被靈巧地輕輕一勾他就是一個激靈，幾乎渾身的血液都跟著暴跳了一把，在黑暗中都能知道自己的臉頰是如何可怕的火燙。金髮男人簡直驚惶羞赧到要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那人就已經站在一個令心臟不住驚跳的距離，在唇上猛然傳來溫度的時候，心臟簡直是要直接停掉。在猶豫不決間被毫無花假地強硬入侵，索取，香吉士覺得自己半夢半醒地分成了兩半，有一半的自己在放肆沉溺著不想放手；另一半卻斂住了心神，冷靜到冰封千里地詰問。

　　……這究竟是自己始終都未敢期待的結果……，還是……只是那人一場心血來潮？

　　心血來潮……嗎！

　　理智的那一半仿佛迎頭澆下一盆刺骨冰水，讓他在瞬間就清醒過來。香吉士告訴自己不可以就此溺斃，他傾盡十二分的氣力才強硬地扭開頭，總算逃脫過那人又一場得寸進尺的唇舌遊戲。

　　被自己壓制住的那個男人算是激起了索隆骨血中征服者的本性。綠髮男人略帶遺憾地心說，若不是自己哪一隻手都不能放開，他一定要扭回那人尖削的下頜再繼續。

　　在一片黑暗中，索隆鬼使神差地想，真是難得發現那傢伙……會這麼乖巧馴服的樣子！如果……如果自己……再……一點……也許……？

　　金髮男人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將他拉回現實。

　　「你瘋了，綠藻頭！？」比起破口大駡，金髮男人更多的感觸大概是驚惶。

　　為什麼。

　　在未能釐清索隆的想法前，他絕對不會越界一步……就算再動搖。

　　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只消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對於他……

　　更是對於那一場如履薄冰的感情。
　

　　晶石淡白的光芒照耀著大殿，將地面上斑駁的世界之樹染上一層清瀝的光澤。魔族的少年蹲在地上，異常認真地辨認著魔法陣的紋樣。那是一種與他的外表年齡極不相稱的沉著。在庫里眼中，地面上的魔法陣包含了無數的訊息，儼然是一道巨大的謎題。時間，地點，甚至是方式，只怕都潛藏在這複雜艱澀的魔法陣中。一旦解開，就可以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了若指掌。

　　「你究竟是什麼人？」夫卡一回到大殿，就覺察到他的不尋常舉動。

　　少年的神色明白顯示他很清楚這東西是什麼，並且看那緊鎖的眉心，似乎已經推斷出了一些內容。夫卡不確定他究竟看明白了多少，不過這件事牠並不是很關心。牠辛辛苦苦摸黑飛回來，其實，只是想問他一句話。牠一直都隱隱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那種熟悉至極的，屬於牠們沼火惡魔的魔法。

　　這個少年究竟是誰。

　　庫里直起身子，視線從地面一小片白羽飛升的紋樣上抬起來，盯住渾身漆黑的沼火惡魔。那雙深邃綠眸中泛起一點奇異明亮的光，邪氣又漂亮的笑容彷彿突然之間就在大殿中劃開一道螢彩。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發現什麼了，小惡魔？」

　　是的，沼火惡魔是一種非常敏感的種族。對於魔法的感應，或者說，對於牠們種族魔法的感應，都高高超脫於一般的魔族。

　　所以，古爾薇格未必知道的事情，牠也許……會察覺到。

　　「契約的味道。誰和你簽訂了契約？」夫卡在心底歎了口氣。為什麼那傢伙要甘心聽命於一個這樣的小鬼呢？明明牠們沼火惡魔有絕對的權利拒絕與魔族訂下契約。

　　「唔，這個我還真不能說。」庫里搖搖頭，「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那是個異常我行我素的傢伙。」

　　「看出來了。」夫卡抽一下嘴角。身為契約的簽訂者……居然能不待在主人身邊，不是被煩到勒令離開就絕對是頑劣得過了頭。

　　庫里沒有給它再多的時間腹誹，主動繼續詢問。「你和古爾薇格簽訂契約的理由是什麼？你又是為什麼同意？」

　　「古爾薇格大人遲早會身居高位的。」

　　「你就那麼相信他們會贏？」少年玩味地挑眉，語氣歡快，絲毫聽不出有什麼敵對的意思。

　　「當然。那你相信你們的殿下能撐下去的理由又是什麼？」

　　這一次，庫里愣了很久也沒有回答。

　　能說什麼呢？能像牠一樣地……說相信那些人嗎？一盤散沙一樣的魔族，在一向喜歡驕奢的路西法陛下的領導下……他覺得只剩下嗤笑。至於神族那邊，雖說拉斐爾殿下和米迦勒殿下是回來了，又能如何？一個久居生命之樹下愛好和平遠甚戰火；另一個就算年輕有為卻閱歷尚淺，缺乏在魔族中的號召力。如果對方真的很團結，那他們這邊……真能抵擋得住嗎？

　　……的確不能再悠哉下去了。

　　「喂，你究竟是誰？」夫卡始終沒有聽見這個問題的答案。

　　「庫里。我叫庫里。」

　　夫卡的視線凝結到少年背後的骨翼上，那泛著藍青的顏色雖不是很羸弱，卻和印象中那人應有的樣子天差地別。夫卡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這就是你所選擇的人嗎，雷格！

　　庫里看著牠苦惱困擾的動作，輕輕冷笑。他壓下聲音，回答在空蕩的殿中肆虐盤桓。

　　「怎麼，要揭穿我嗎，小惡魔？」

　　你瘋了，綠藻頭！？

　　聽著香吉士儘管沒說出口卻分明是『為什麼』的詰問，索隆很苦惱很困擾。他怎麼可能解釋得出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沒有原因！根、本、就、沒、有！

　　就是腦子一熱，想堵住他的嘴就直接親過去了，還要怎樣！？在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問一句為什麼還不如直接來打一場！要怪也去怪那傢伙為什麼偏要多嘴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吧！這都是沒辦法也沒道理的事情！

　　索隆仍是緊緊抓著香吉士的手不放，卻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句子。所以他靜默了好一陣才彆扭地吐出一句閉嘴快走吧，扯著那人的手就邁步走開。

　　下一秒鐘，金髮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路癡，不是那邊！」

　　綠髮男人站在黑暗中，感到手上的力道傳來，扯著他向反方向走去。劍眉一挑，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從那傢伙還能夠指出前進的方向來看，似乎他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偷襲……也沒有狠揪著不放？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香吉士領頭，拉著後面的方向白癡，摸索著前進。一切似乎和之前無異，可是……又似乎有什麼說不上來的事情……微妙地變了。

　　是錯覺嗎？

　　「喂、廚子。」

　　金髮男人的心口驚跳一下。「幹嗎！？」

　　索隆語氣淡然，言簡意賅。「已經能看見了。」

　　香吉士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從什麼時候能看見的？不早說啊混帳。」

　　「………………………」從剛才……

　　暗紅眸子斂下，看著手中燈盞的光芒映在那人主動鬆開的手，果然……一講出來就會放開。

　　從剛才開始，從脫離那片無邊黑暗的那刻開始，索隆只是想這樣繼續跟著他，任由香吉士拉著自己，所以一直沉默著沒有講出來。

　　走在廚子身後，可以盡情看那人瘦削的背影，看那一對此刻變得螢藍又魅惑的骨翼，感受著從那只手上傳來穩定又堅決的力道。眼睛看不見依然影響不到他前進的步伐；縱然陷入目盲的漆黑也能夠摸索著向前，甚至還帶領著另一個人。倔強，頑強，安然，無畏，從不知屈服兩個字怎麼寫。

　　這就是那個叫做香吉士的男人。

　　至於現在他不得不開口的原因，只因為甬道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間石室，從石室的入口發出明亮紫色的光芒。

　　「前面有一間石室。有光。」索隆領頭走進去，四下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封閉空間。在兩人正對面有條通道，那應該是向前的路。問題是這個入口被火焰封住了。

　　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正是這間石室的照明來源。光明永遠是黑暗中最醒目的東西，所以他盯著那火焰看了好一陣。等到綠髮男人將注意力從火焰上挪開他才看到，石室中唯一的一樣傢俱是整間屋子正中的一張石桌，桌上很是顯眼地放著一份卷起來的羊皮紙。

　　「在對面應該是繼續向前的路，不過問題是，那個入口被火焰封住了。屋子中間有張桌子，上面有一張紙。」索隆簡略地解釋著自己看到的內容，逕自走到桌前。

　　「一張紙？寫著什麼？」雖然看不見，但不難料想該是一些前進的方法之類，既然索隆已經說了前路是被封死的。

　　索隆展開羊皮卷，看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砍去骨翼，火焰熄滅，破開魔障，行向光明。』

　　「寫了什麼？」金髮男人又追問一回。羊皮卷被打開的聲音響起，問題卻久久沒有得到回答。他隱約覺得，如果古爾薇格有什麼詭計，應該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他告訴自己，如果是不能達到的事情，一定要就此回頭。

　　綠髮男人將視線挪到他身上。藉著火焰紫色的芒，香吉士金色柔軟的髮絲被渲染上有點詭譎的顏色。如果，他做的事情可以讓那藍瞳重復神采……如果可以的話……

　　索隆就那樣安靜地凝視著海色的眸。

　　如果可以的話……代價，他不在乎。

　　「條件。」

　
　　預感著即將聽見的一些事情，香吉士的心開始向深海沉沒。

　　「……是什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