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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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2013與Rain Path的完結。
來自作者Yosiiさん的留言。　原址請點此。

　　『是什麼。』

　　其實，是什麼又有什麼打緊？
　　

　　搖曳的紫色火光中，有隱隱略略的焦慮寫在金髮廚師捲曲的眉上。索隆看著他這樣的表情，突然就生出這樣的念頭。腦海中難以控制地湧現出在恐怖三桅船上發生過的事情：為了換取所有人繼續在這片海上航行的理由，自己和這傢伙面對敵人，爭相赴死。結果究竟是什麼，不管是自己還是他……在乎嗎？

　　如果說那個時候，魯夫是他們能夠繼續航海的理由；那現在，眼睛就是香吉士可以繼續走下去的理由。

　　綠髮男人其實很明白，就算那傢伙嘴上說的再好聽再堅定，心裡只怕也還是惴惴不已。覺得無以為繼，覺得不確定，覺得看不見光明。所以香吉士才會那麼猶豫地將自己也能一起回去這件事冠上一個叫做『如果』的詞。那個人心裡的想法，不是自己堵住他的嘴，就可以管得了的。

　　想讓他堅定起來一起回去，一起繼續航行，必須讓他的眼睛好起來。

　　要知道，草帽海賊團的任何一個人沒可能丟下自己的夥伴不管。在夏波帝諸島被圍攻的時候，縱然魯夫下了船長命令要眾人分開，全力逃跑；然而在和平主義者循著自己步步逼近之時，索隆在近乎昏迷的恍惚中還是知道有一抹金色折回，銜尾而來，再被光芒湮沒。

　　天崩地坼，悲壯不已。

　　所以說，怎麼可能丟下他，那個眉毛轉圈轉到白癡的傢伙。

　　思緒回到眼前，剛剛的問題還沒有聽到答案，金髮的那個人似乎已經咬起牙來接近爆發的邊緣。索隆撓了撓頭，覺得果然還是不說的好。搞不好那傢伙直接來個拒絕配合，就前功盡棄了。

　　這裡是非同尋常的曲神島，這對翅膀當然還是用處很大的。能留下當然最好；如果一定要砍掉，那他也不會怎樣留戀。

　　要換取那人的光明，不過是需要區區一對翅膀，他羅羅亞˙索隆根本不在乎。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香吉士阻止自己。

　　「先別出聲。」綠髮男人伸手捏了下那人肩膀，接著逕自走到那一片魔火的近前處，細細查看。

　　沒有燃燒中的物質，那種火焰似乎就是憑空燒起來的。他探手靠過去感受一下，的的確確是火焰的溫度，高得可怖。視線再越過這一重紫色向對面通道望過去，燃起來的區域還有很長，通透都是燒灼成一脈的紫。盡頭處似乎是一個拐角，後面目光難以企及的地方就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燃著的路了。不過就算這樣他也能歸結，想一口氣衝過去是沒有可能了。

　　索隆思索了一下，順手拾起石桌上的羊皮卷投進火裡。

　　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呼的一下，那張羊皮紙就在一瞬間化作黑色的灰，從視線中消失了。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綠髮男人的表情才真的凝重起來。

　　這種紙的質地十分堅韌，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燒毀的，至少不會是這麼短短一瞬間。所以說，這並不是單純的火焰。貿然沖進去的後果，可能就像那張羊皮紙，連灰都剩不下。

　　那麼，究竟有沒有其他的方法能讓它熄滅？

　　『錚──』一聲清響。香吉士聽到，是刀出鞘的聲音，在靜謐籠罩的石室中清晰無比。這片火焰十分詭異，燃燒得異常安靜；若非能感受到那絲絲的熱度，以金髮男人現在的聽力，甚至都不會意識到有火焰在那邊。

　　這聲音幾乎令他心口一窒。

　　「喂綠藻！」

　　那傢伙，是要做什麼！？對著火焰拔刀出來……能做什麼！？

　　金髮男人沒能再胡思亂想下去，因為索隆波瀾不驚的聲音幾乎是立即就響起。

　　「我要試試能不能把這些火焰砍滅。」

　　香吉士一愣，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低頭笑了一下。雖然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是鬆的哪一口氣──或許只是他不願意對號入座──但至少那傢伙還是提出了一個綠藻腦袋能想到的辦法……用刀子去砍火焰。金髮的廚師不免腹誹一句，這就是植物的思維方式？

　　「白癡，把這裡弄塌了怎麼辦？」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語氣無波。

　　「知道個鬼啊你！這是『小心』的問題嗎？！」金髮男人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跳起來跟他拌嘴。

　　索隆卻突然轉移開話題。「還記得那個晶洞嗎，在你的人妖島上？」

　　「你說雲屋？……等等，才不是老子的島！」

　　「哦對，雲屋……。那個山洞砍不壞是因為那地方是由晶石構成的。」一邊說著，劍士銳利的紅眸打量起這間石室，指節敲了敲身側洞壁，冰冷的石頭發出一點沉悶的聲音，能感覺到背面很殷實，「也許我們可以從旁邊開出一條同樣的通道。」

　　「真的能砍嗎？」其實更重要的應該是……你這路癡真的能開出一條『同樣』的通道嗎！？

　　「試試就知道了。」

　　香吉士捏起下巴，一副相當認真思索的樣子。「怎麼說呢……砍石頭總比砍火焰靠譜一點，就你這種由綠色植物構成的腦袋而言，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你這混帳……」

　　聽這音調，金髮男人就幾乎可以想像到他咬牙忿然的樣子。不管怎麼說，能從言語上打壓到那傢伙，他從心底感到歡暢。

　　劍士的罵語只開了個頭就不再理會他了，索隆凝神祭起三代鬼徹，深吸一口氣，對著面前的石壁凜然砍下。

　　「什麼！？」揮刀風聲頓起，索隆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喊出來。金髮男人怔愣地站在原地，沒有如想像中那樣聽到刃口切入石壁的聲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像是變故，但……他屏著呼吸細細分辨了一下。四周很安靜，那綠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所以……該不是被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攻擊。

　　綠髮男人回頭看過一眼香吉士，淡淡說了句，這石壁砍不了。

　　「為什麼？」

　　砍不了。真的砍不了。在他揮下手臂的瞬間，這天殺的石壁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出現一幕他舉起鬼徹向香吉士砍去的情景。

　　金髮男人站得一脈優雅，目盲的他對自己全心信任，毫無防備，那對瑩藍骨翼就著紫色烈焰顯得熒熒魅惑。時間，地點，甚至姿態動作……簡直就像他從鏡子中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他舉起刀的時候，石壁上的畫面比他動作要快一些，已經演變為馬上就要落及那人身上。

　　就因為如此，索隆生生收住了手中的利刃。

　　石壁上的畫面讓他有種錯覺……如果自己再不停手，這樣的事情就會無比真實地在下一秒發生。

　　所以說……

　　媽的這怎麼可能下得了手，他想。

　　猛然記起雲屋中那個同樣強大的自己，那一場打得難分勝負……。那次雖然是真實的，可至少是自己，可以確定那個傢伙是對手，是敵人。若不是廚子點破，說要把鬼徹換成和道，還不知道勝負之數……。等等……索隆突然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鬼徹。

　　一抹泠然詭譎的紫色光芒自鬼徹的銳刃擴散，微微蕩漾。不知是被火焰照出來的還是怎樣，綠髮男人覺得這樣的顏色有那麼一點點……不自然。

　　會不會……這一回也是鬼徹的問題？畢竟上次就是因為它，才會產生那一場爭鬥。從那以後，自己也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這把妖刀……自己還沒有真正制服……

　　現在情況緊急，不若再換成和道試一下？

　　將鬼徹收刀入鞘，索隆反手抽出和道一文字。

　　和道一文字白色的刀鞘有隱隱溫和的觸感，讓人安心不少。比起另外兩把刀，和道要更加溫潤，包容。遇到這種狀況，也許只有秉性仁和的和道可以做到。

　　抽出刀身來的時候，暗紅眸子從光潔如水的刀刃上捕捉到了香吉士的影子。從這裡看來，金色垂落的髮絲擋住了那人右邊的臉頰，露出左邊的眼睛。索隆向和道的刃側凝神看了一眼，暗想他這個樣子其實也不壞。

　　沒有再走神下去，畢竟他還有更急於想驗證的事情。綠頭髮的劍士舉起和道，闔一下眼睛，重新睜開的瞬間，毫不猶豫地向石壁上砍去。

　　電光石火。在他睜大的紅瞳中，鋒銳的刃爆起一道寒光，眼看刀口之下的香吉士就要血濺當場！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卻也更清楚地見到了那個場景。索隆在一瞬間感到自己的心臟跳得無以復加的劇烈，仿佛那個人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抑息之際，他被自己的這種念頭嚇到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沒有用！這是他的第二個想法。和道一文字也沒能逃過這場幻術般的試煉。

　　一如香吉士的想法，那個金髮的人不想犧牲別人的安危來交換自己的視力。索隆也是一樣，不會拿香吉士的性命開玩笑，去試這些見鬼的石壁。

　　
　　誰都會想犧牲一些不那麼重要的東西，換自己更加珍視的那些留下。

　　倏然收手。

　　他毅然決定換個方法，去砍火焰試試。結果自是不必說，沒用的。如果這些火焰是用燃料點起來的，那麼他一道三十六煩惱鳳掃過去，沒准還能起點效果；但眼下這是魔法的火焰，不借助任何外力就可以持續存在，自然也不會因外力干擾而熄滅。

　　「喂綠藻，到底怎樣了？」香吉士慵懶的聲音響起，他已經聽那人折騰了好一陣子，似乎還是寸步難行的樣子，「想到辦法了沒有？」

　　「現在我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

　　金髮男人咧開嘴輕笑一下，語氣戲謔。

　　「那這次，你還打算砍什麼？」

　　索隆沒有接下他的話。他只是看著那只眼睛，像海一樣的顏色。

　　現在的藍色沒有曾經的靈氣，但他發誓自己的的確確在裡面見過繁華得折盡光芒的星辰。他盼望了很久很久只希望能重新在那眼中見到那樣的神采，也希望……能重新見到自己的影子。

　　為了這樣的事情，他覺得可以不顧一切地犧牲。

　　索隆也勾起唇角，他的聲音沉下稍許。「你說的沒錯。」

　　話音甫一落地，索隆便再不猶豫，提起和道反手便是一刀！劇烈的鈍痛從他後背蔓延開來，溫熱的液體以近乎噴湧的姿態在衣衫上綻放開大片刺目鏗鏘的顏色。

　　他知道他看不見。

　　香吉士是看不見，可他聽到有什麼跌落在地的響聲，接著淡淡的血腥氣息開始縈繞，在他舌尖處彙聚隱約的腥甜，直到濃郁。在微不可聞的液體滴落聲中，索隆的呼吸開始有一點亂。

　　金髮男人感受著這些聲音鑽進耳朵，手腳冰冷，按捺不住的顫抖。每一條訊息都昭示著，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事情，在自己未及在意的一個時間，終於發生了。

　　「你！」他一下子變了臉色，幾乎要發狂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撲過去。才行了一步就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臂彎裡。

　　「你這個白癡，」那人壓抑的聲音近在耳際，「能不能別再拒絕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