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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香吉士站在四周發著微光的晶洞中,安靜地側耳傾聽。然而無限回蕩在他耳際的,就只有滴嗒的水聲,利箭般敲在心臟上遼遠驚悸。不久前還能聽到的那個人,彷彿人間蒸發,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感受不到了。

  那白痴,不會是睡著了吧?這個念頭剛在腦袋裏冒出來就被金髮男人打壓了下去。不不不,應該不會的吧。可他隨即又想起那傢伙在跟自己說著話的時候都會睡著,又覺得也許真的是這樣。

  說實話香吉士並不認為這雲屋裏會有什麽危險,畢竟是在這座人妖島上的所謂聖地。所以他只是加快了些脚步,繼續搜索下去。大概那傢伙就抱著他的三把寶貝刀坐在哪個死胡同裏睡著了。

  而事實證明,當金髮男人轉過一個拐角處的時候,索隆真的在那裏。沒有真的消失,不過也沒有睡著。

  「你他媽的……」話剛罵了起頭,他就發覺那個綠髮的人現在很不對勁。

  索隆手中緊握著鬼徹,猩紅的眸毫不錯神地盯著他正對面的那塊晶壁,戾氣四溢。然而敵人……香吉士向他對面看去,只能見到晶壁光滑影綽,有什麽像是光線折射般地透過來,形成一個令人難以辨認的模糊暗影。劍士專注地盯著那個影子,表情寫著重若千斤的凝重。下一秒鐘,不、也許就是這一秒,香吉士瞬間感到一個極大的力量將自己圍住,前進不得。是索隆用最快的速度向自己這邊衝撞過來,鬼徹揮起,刃光捲動氣流激越破空,在狹小的空間裏呼嘯長鳴。

  香吉士只一楞神,就發現自己已被那個綠髮男人勾起脖頸圈住。索隆擋在他身前,另一隻手處錚一聲清響,絕對是有什麽,堅硬並且一點沒留情地擊上了鬼徹、迴響不絕。周圍晶壁的光線在撞擊聲中從淡海藍色變幻成隱隱綠色。

  沒等心臟或是大腦去反應什麽,香吉士的目光立即追著那金鐵交擊聲傳來的地方而去。然而進入視線的,就只一片空白。他從剛才起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有任何敵人。在面對的地方,與其說什麽人,倒不如說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是什麽……?」到底是……

  「喂。」他聽見索隆的聲音從自己耳畔某個離得極近的地方傳來,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噴吐氣息。綠髮男人言簡意賅,語音低沉肅頓,「離開這。」

  金髮男人猛地轉頭。還搭住他肩的那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有逼人的英氣,分秒都蓄力待發,邪戾無匹如地獄修羅。他是那樣專注地凝視著對面││在香吉士眼中那一片空白的地方。

  「到底怎麽了綠藻頭!」

  說什麽離開……開什麼玩笑啊混蛋!老子是弱到會拖你後腿的人嘛?
  就算……看不到敵人。

  「別礙手礙脚的,快滾去一邊啦混蛋!」放手。然後打算推他到後面。
  白痴一樣還要讓我分心!

  「媽的老子可是特地來救你這藻類的!」

  輕瞥見索隆的右手微微一動,金髮男人毫不遲疑地淩空飛起一脚,算得剛好是鬼徹應該砍去的那道軌跡,帶著卷起的風聲瀟灑又霸道。如果,那裏真的有什麽東西在試圖攻擊索隆,這樣的角度和速度,必然會先碰上他迅疾如風的腿。

  綠髮男人在見到香吉士動作的時候瞳孔猛地收縮。這樣後發先至的速度,自己一定會砍到廚子的腿。非是每一次吵架用的刀背,而是鬼徹那鋒銳難當的利刃。劍士也當真了得,在最後關頭生生側力,硬是扭轉了那一刀的方向,落了空。

  真是多管閑事的傢伙!
  前方那個敵人,再想辦法去搞定吧!

  他帶著不耐與忿然斜睨了香吉士一眼,又看回之前的方向。但接著,金髮男人就看那人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的神情,緩下鬼徹的動作,直直盯住前面那個地方。香吉士也定下身形盯住索隆,那個自己唯一能够看見的人。


  從索隆眼中看去,晶壁那裏一直一直都站著一個自己,綠髮,三把刀,戾氣在周身流轉,一模一樣就像鏡子。可是那個傢伙每一個跟自己不同的動作都無比真實。那個傢伙一點不留情面地與自己厮殺,動作迅猛狂暴,力量相互匹敵,但與真正的自己又微有差異。有些像是恐怖三桅船上的那些僵尸,裝著原本屬於另一個人的影子…

  不過最大的不同就是,香吉士看不見。在香吉士對自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廚子看不見了。但是,在金髮男人踢出那一脚的時候,索隆看到,不僅是自己,那邊的人也跟著硬生生改變了刀的走向。

  且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影子』……就好像,那傢伙也跟著自己一起,在刻意避開那個金髮的人。

  綠髮男人微扯起嘴角輕笑。


  你也知道這傢伙不能動是吧,混蛋。


+++++++++++++++++++++++++++++++++++++++


  金髮男人的目光,在索隆停手的時候撫過他手中的那把鬼徹。鬼徹在周身晶壁光芒中,似乎也沾染上一層淡淡綠色光芒,均勻,穩定的芒裹住那流暢鋒銳的刀身。

簡直就像是,它在自己發光。

  又是一次根本就不明白的狠烈撞擊。這一次香吉士確確實實地肯定自己看不見了,他沒有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巨大的聲響就從鬼徹上傳來,而索隆那時的動作微乎其微顯然不是他先動的手。在迴盪不絕的震耳聲響中,晶壁光線再一次變幻。鬼徹的刃光緩了一緩,變作接下來的紫色。金髮男人沉下神色緊盯住那把刀。

  是了。問題就是這一點點延遲。
  香吉士的直覺告訴他,鬼徹有點問題,但不確定是本身就存在的問題……畢竟那是把妖刀嘛……還是因爲這裏奇異晶石的關係。

  他也說不好,不過這也許正是癥結所在。

  「喂索隆,換把刀。」金髮男人的聲音輕輕。


  儘管心下疑惑,但不可否認廚子有時候腦袋很靈光,不過索隆他絕對不會承認。心念瞬轉,鬼徹已經閃電般收進了刀鞘,索隆反手抽出了白色的和道。

  抬眼望去,晶壁對面原本清晰的那個自己一下子模糊,然後再一點點變回來。這一次,對面那人戾氣斂去,凝神安靜地佇立,手中握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和道一文字。他就站在那裏,可感覺過了很久對面的人也沒有進攻的意思。

  他不動,那邊的人也就安分守己,似乎真的只是自己在鏡中的倒影。


  「應該沒事了吧?」香吉士的聲音傳來。金髮男人已經點起一支菸,好聞的菸味在空氣中一點點彌散開來。海藍色眸子映著晶壁的光彩,在見索隆很久不動並且沒有想動的意思後,香吉士毫不猶豫地一把揪住領子拖他離開。

  索隆踉蹌著向後還不忘去看那個自己,隨著身體被越拖越遠,晶壁裏的影子也一分分黯淡模糊下去,然後轉過拐角就再見不到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甚至可能連之前的事情也都不曾發生過。於是這下子,搞不明白情况的變成了他。

  「靠,怎麽回事?」

  「問你的鬼徹去吧。」也許還要問問安普勒村長才行。金髮男人丟下這句話,鬆開了手。一直被反拖著狂走的索隆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正過身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那條岔道回到主路。香吉士低頭辨認自己留下的燭淚記號,不覺想起之前的事情,那個白痴跟在自己身後竟然還能走到別的路上去,簡直是可以去死了。如今真是讓他發愁得抓腦袋。

  走在後面會丟,那怎辦,讓他走前面?哦得了吧那弄丟的就不止那白痴綠藻一個了!

  「跟在我後面都可以走丟嗎?」這樣的自覺實在太令人惱火。香吉士狠狠咬住嘴裏的菸。

  索隆無語,還不是因爲他聽見一個詭異的聲音才停了兩步,等到回過神來就沒人了!這也不是他的錯吧!然後他很自然跟著那個聲音去走,不久就聽見香吉士開始喊他。等到他繼續向前,一直走到那條通道盡頭的時候,就見到那面晶壁和壁中的自己了。再接著,就是再難分神的打鬥,那個時候他已經無暇再去回應香吉士的喊聲。
  
  直到那人出現在自己身後。

  
  金髮男人正咬牙切齒地自顧自抱怨。「要是找根繩子拴住你就好了。」不過是真的沒有繩子。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突然間低下頭靜靜站著像是在做什麽重大决定。

  他恍惚間記起剛才索隆伸手過來的動作,事出太快而沒來得及更多反應,也沒有來得及記住那時候的感覺。只記得他英氣的側臉,和在自己耳際響起的他的聲音,心還在跳動,牽纏著攪亂了所有的回憶。那些本不該他所有的碰觸,在降臨過後讓他開始悲傷。因爲他甚至忘了去好好記住。

  他告訴自己。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真的,就只這最後一次。


  不抬頭也不看他,金髮男人賭氣般一把抓住索隆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他走得很快,索隆就只好跟在後面也走很快。

  索隆只說了句喂,就看著前面那人再也說不出什麽話。柔軟金色的髮在晶石此刻橙色光芒下疾行揚起,輕渲上一層淡淡光輝,在他身形走動的時候劃起一道漂亮的高光。晶壁隔一段長度就會變成不同的顔色,於是金髮上的芒也跟著一點點染暈,忽暗忽明,像極了某些酒吧上方炫目迷離的燈光。未醉的人都開始微醺,放肆。他突然就想看看他的表情。走在前面的人偶爾側過來一絲一毫的臉頰又在他走動,髮絲流瀉的時候被遮擋完全。光怪陸離的世界,光怪陸離的心情。

  那人始終不回頭,他就始終看不清。

  光線不真實地變幻,手上的觸感却無比真實。索隆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狠狠抓住,一點都不留情。


  ……也許只是怕掙脫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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